基础英语教学，非改不可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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基础英语教学，非改不可了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我们近年听过中学、中职的英语课，培训过中学英语教师，与老师们座谈过，审过考试题等，了解不少基础英语教学的情况。我对目前情况很有意见，他们在糟蹋英语，耽误孩子，置教学原则和规律于不顾，简直到了令人忍无可忍的地步。且慢，我不是在怪罪中学教师，而是在指责现在的办学理念。
      学好一门外语，最重要的是让学生多多接触地道的、原汁原味的外语材料。对儿童来讲，最好就是语言简单、故事性强、内涵丰富的小故事。没有输入，哪有输出？没有优质输入，谈何好的输出？现在的外语课堂上，输入太少，让许多“闹剧”式的所谓“任务”、“活动”、“表达”浪费了宝贵的时间。输入的质量太差：文字材料生硬，教师口语汉语味太浓，有的甚至完全用汉语授课；更有的把英语课文译成汉语，再让学生译回英语；最荒唐的是靠“题海战术”，认为作业越多越好，不顾孩子的死活，逼着他们牺牲一切休息时间去做那些毫无用处的作业。这一切都严重违反了外语教学原则。外语课堂上，到底应该干什么？就是带学生好好念书，体会语言的意义、语言的优美和力量。一堂课，不是越热闹越好，而是给学生的思想启迪越深越好。
      最糟糕的是，外语作业和训练大部分都在做选择题。我可以肯定地说：“靠做选择题永远学不到英语。” 这个误区，在中国蔓延之深之广，让外国同行笑下大牙！这种练习和考试把完整的语言切割成许许多多互不相连的小块，把语言弄得支离破碎、脱离语境、脱离语义。结果是，年年填成千上万个空，英语还是没学到手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，写不出一个合乎语法的句子，倒掉了学生的胃口，甚至让他们对英语产生了反感。某些测试权威们绞尽脑汁设计偏题难题，专找犄角旮旯的语法现象，就连本族语者也回答不上来。考那些东西有啥用？比如，虚拟语气，汉语里没有，大专家们如获至宝，出题必考，次次必考；老师在课堂上也是大讲特讲。英语是在变的，这种形式不常用。学生不知道它，又有何妨？我反对选择题已多年，老师学生也早已怨声载道，没人听。根本原因是考试理念落后，更主要的是制度的问题。
      我建议，换换教材，换换教法，停止四项选择题考试！
      最近，我看到一套非常适合中国孩子学英语的材料——《典范英语》 （Good English）。它原名叫《牛津阅读树》，是英国孩子学母语的一套材料，一家出版社从中选了几百个非常有趣的故事，把它引进过来。这些故事的语言地道极了，内容非常有趣，十分贴近孩子们的生活，插图也很漂亮，我看了以后觉得这是小学生、中学生学英语难得的好材料。
    这套材料的另一个优点是配套的录音好，读得真是到了播音员的水平。 在班上放放这种录音，真是享受。孩子们听得多了，发音定会改进，理解力更会提高，也会增强说英语的愿望，有的孩子还会情不自禁地去模仿。北京外国语大学的曹文教授就用这套材料教自己的孩子。她说：“这套故事书超越了英语，超越了学习， 她把美德、文化、百科、历史、地理的教育巧妙地融合在了引人入胜的故事里，把忙碌的父母和为学习奔命的孩子带到一个宁静和充满亲情的世界，把英语回归于原本，它是生活，是情感，是孩子认识世界的完美画卷。”只有亲历者才能倾吐这种肺腑之言！
      我坚决反对应试教育，但并不反对一切考试。适当的考试是必要的：它首先是教学的检查手段（不是说只考了学生，要说同时也考了老师，更考查了教育制度。），对学生也有激励作用。我反对的是：外语学习中的多项选择题，反对“一次考试定终身”，反对用考试折磨、残害学生，反对用毫无效度的考试。要改变考试观念和目的，改变试卷的格式和题型，彻底废除用滥了的四项选择题。那怎么考？就是考学生能否用英语表达自己的意思。例如，孩子们读了十个故事，拿出其中一个，让他们或笔头或口头讲讲大意，说说感想。也可以放录音，听个故事，让孩子们或讲讲大意，或写写大意，操作起来一点不难。总的精神是要综合地看孩子们的语言发展，不论是口语还是笔语，有内容、有思想的回答得分高。如果一提考试就想到选择题、答题卡、机器阅卷，这就是害孩子。中小学不把答题卡和阅卷机赶出校园，我们的孩子永远学不到真本领。美国著名教育家杜威曾说过，考试应该像病人到医院检查看病，医生的职责是对每个病人进行仔细检查，然后给出具体的诊疗方案。考试应考虑每个人的需求、兴趣和能力，而不是把学生比来比去。他说：“学生甲和学生乙能力相比其关系如何根本就不是老师该关心的事。”
      有人会问：这样学习和考试将来参加全国高考不会抓瞎吗？我的回答是：英语真学好了，什么考试都不怕。我听过一句话，很有道理：“通过四六级的，英语不一定好；英语好的一定能通过四六级。”中国人考托福常常得分很高，但考雅思全世界倒数第六（2008年的成绩）。为什么？老托福多用选择题，中国人早已练熟了。雅思考英语运用能力，这恰恰是中国大学英语的“软肋”。托福或四六级的高分，分文不值；雅思的8分或7.5分，含金量很高。中国的学生被搞得很惨：从小学、中学到大学，绝大部分时间是在学填空、搞选择，多半在搞词汇、语法知识填空，很难读到漂亮的英文，写出有内容、有思想的文章，既学不到完整的语言，更学不到人文、文化、科学知识。英语这门课，从中小学到大学是失败的（这里指的是投入和产出比）。大学生常常为过四级牺牲自己的专业。这种惨状，还有人大言不惭地为之涂脂抹粉、叫好。真是不可思议！
      有人说，离了选择题无法进行大型考试，那是瞎说。雅思就是很好的例证。它的测试原则是：语言怎么用，就怎么考。第一，人家用的是地道、真实的材料，不是胡编硬造的文字；第二，人家设计的任务是贴近生活的语言行为，不像咱们课堂上的不自然的“闹剧”。设计雅思的专家还有一句名言：“凡是用突击的方法可以提高成绩的考试，都不是好的考试。”想想看，扎实的英语水平是多年日积月累得来的，哪能靠做几十套题就学会的。我脑子里设想的考试是：语言怎么使用，就怎么教，也就怎么考；把外语教学从四项选择中彻底解放出来。我敢对天发誓，这样学习和考试，学生一定能学好英语。（千万别听信那些胡吹“一个月过口语关”的骗人把戏。）

刘润清简介
      教育部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——北京外国语大学中国外语教育研究中心原主任、教授、博士生导师。